沉旻_

杂食清水党。1802718太美味(´͈ꄃ `͈

【越岳】【非cp向】上人见喜(上)

失策了,以为能一发完结,没想到还要分上下

犹豫要不要打tag,因为孙老师这部分几乎没有出场

还是先打上了,不妥删

-v-

2019对他来说是个特殊的年份。

结束了春晚的行程之后,岳云鹏和孙越告别,披星赶月地往家赶。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母亲年迈,精神比照从前差了许多,早早就睡下了,妻子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电视里回放着刚刚结束的春晚的节目。

“回来啦?”察觉到他的脚步声,妻子起身朝他走去,拿过他手上的厚羽绒服挂了起来。

“妈和囡囡都睡了吗?”岳云鹏往后一瘫,倒在沙发上,神色恹恹,脑子里时不时地抽痛。

“早睡了,你饿了没?白天我和妈包了很多饺子,我去给你蒸上?”妻子上前帮他按了按太阳穴,他顺势靠在妻子身上,感觉头痛缓解了一些,“行,是有点饿,你蒸少点,别浪费了。”

妻子去厨房忙活了,他走到窗前,玻璃上还贴着母亲前两天领着他女儿剪的窗花,红艳艳的,瞧着可喜庆。他家楼层高,透过窗户,能看到许许多多的建筑,交错的道路,与路上丝毫没有因为夜深而减少的车流。路灯的光亮混着建筑物里透出的灯光照得这个城市似乎披上了一层暖色,竟显出一丝难得的温暖与柔软。

这里是北京啊。

无数人活着,无数人死去的北京。远方的北京。

北京是大城市,禁鞭炮好些年头了,曾经随处可闻的属于春节的鞭炮声在这里彻底消亡。岳云鹏看着窗外明亮却寂静的夜景,内心深处倏地生起一股落寞。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那个小小的贫穷的村落,在地图上用放大镜看都不一定能找到。他人生的前十三个年头都在那儿度过,关于童年的记忆,大多数时候都是灰白的,家里兄弟姐妹多,条件不好,十三岁那年他最大的愿望是吃一碗电视里的方便面。偶尔有开心的时候,便像是贫瘠的土地突然长出了一棵野草,稀少而珍贵,无所凭依却无比坚韧,在寂静的黑暗中坚定地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但即使家庭条件很差,每逢过年,父母还是会想方设法给他们做些好吃的解馋,所以在那时的他看来,过年就是最幸福的日子。除夕的晚上,鞭炮声会一直回荡在这个小村庄里,人们怀着对新一年的美好期望送走旧岁。他挨着弟弟,在连绵不断的鞭炮声和偶尔透过窗子的缝隙溜进来的硝烟味里沉沉睡去,想着明天要去找小伙伴一起去村头的小溪里看看能不能凿开冰捉几条鱼。

那年春节刚过,姐姐要去北京打工,他马上提出自己也要跟着去北京找工作。从前他一直没有想过未来要做什么,父母盼儿太久,尽管家里穷,依然尽力宠着他,家里的农活从来没有要他学过,他就这样长到了十三岁,被父母疼宠的孩子总是有保持天真的权力的。直到上个学期期中被老师在教室里当着所有同学面问起学费多久能交齐的时候,他的天真梦醒了,同学们的视线似乎都落在了他身上,如果那时地上有条地缝他肯定马上把自己团吧团吧塞进去。从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去过学校。

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

父母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告别了家人与同学后,他终于还是背着自己的行李被褥,揣上家里凑的200块钱,跟姐姐登上了去往北京的火车。

在车上,他不止一次地想象着以后的生活,想象只在课本和电视里看到过的首都北京的真实模样,那一定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他想赚很多很多钱,让父母可以不用再那么辛苦,让姐姐们不用再因为娘家条件不好而被耽误婚期,让他以后的孩子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想着想着,他睡着了。

北京太冷了。下车的时候他把被褥落在了车上,姐姐没有责怪他,只是沉默地拉着他朝离家之前联络好的老乡的落脚点走去。那个瞬间,他突然有种自己长大了的错觉。

找工作的事并不顺利,他离成年还差三四个年头,而大多数地方都不愿意招童工。后来老乡托熟人帮他介绍了个保安的工作,每个月工资280块钱。一个月下来他没有挣到一分钱反而倒欠厂里40块钱,因为被队长抓到打瞌睡8次,每次罚40。日子太苦了,在这儿他人生第一次穿上了没有鞋底的鞋子。

这几年里,他换了好几份工作,做过保安,做过保洁,也做过饭店里的服务员,前几份工作做的时间都不长,被辞退的理由各式各样,他开始感到沮丧,他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已经安排好了他的人生,让他就是要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

后来他去了海碗居,总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他有了稳定的工资,每个月都能往家寄六七百元帮补家用,这让他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他在这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过刚刚萌芽却被明确拒绝的爱恋,有过难以忘怀的刻骨的恨意,也有过受人恩惠时的由衷感激。那个时候,他的人生目标就是成为饭店的领班,拿每个月1800元的工资。

后来,有人告诉他,你有别的选择,你可以有新的活法。那个老人说他可以去拜郭德纲为师学相声,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郭德纲是谁,也不知道相声是什么,对老人的建议虽然感谢却没有什么实感。直到老人真的向郭德纲,也就是他的师父,引荐了他,师父给他的第一印象是身量不高,却很精神,眼睛也有神,他被那双眼睛一盯,突然感觉到有些紧张。

起初师父没说是要收下他或者是不要他,只是告诉他相声这一行很苦,他那个时候脑子里还在开小差,会比他之前的日子还苦吗。然后师父要他先去园子里看相声,用他们的行话来说叫做“熏”。他就和另外一个一起上班的同事开始每天得空就往相声园子里跑,专注地观看台上的表演,看着看着,他有了一个念头,他要学一门手艺,他要学相声。

等回到宿舍,他立即给家里打了电话,向父母说起了自己的打算,学艺之后他肯定是无法继续做饭店这份工作的,这就意味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再往家里寄钱,父母听完都十分支持他的决定,说家里有地,地里有收成,日子总归能过下去的,还叮嘱他既然决定好了一定要好好学习。

等到电话挂断,他非但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更觉得身上有一副沉甸甸的担子。好好学,往死里学。

相声四门功课,说学逗唱。他拼了命去学,依然不得要领。练功的时候,他还在园子里扫地搬桌子。后来,跟他一起进来的同事已经可以在台上有模有样地表演时,他依然在扫地搬桌子。

那个时候他还没拜师,身边的同龄人很少有跟他相处得好的。有些是因为瞧不上他,十七八岁二十啷当,正是心气高的年龄,再加上在相声一途颇有天赋,自然看不上他这个后进生。但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他知道与人交往困难他自己也是有原因的,家境与前几年的经历改变了他的性格,他变得敏感,难以和人交心,更不懂得如何经营与他人的关系。一段关系的维系需要双方的共同努力,所以那时他鲜少有朋友。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那正是个能吃的岁数。而因为一直不开窍,他在园子里的处境变得异常尴尬。又能吃又没有用,他碍了几乎每一个管理层的眼。一个没有商业价值的饭桶,他能看到他们眼里赤裸裸地写着这几个字。他突然想起了辍学前的那天,那落在他身上让他无所遁形的目光。

但是师父护住了他。

就算小岳什么都学不会,给我扫一辈子地我也认了。他缩在角落,看着师父面对众人,掷地有声地说道。时隔多年,他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背影,以及那时被自己强压下去的哽咽声。

评论(1)

热度(25)